本帖最后由 柳泉居 于 2016-10-6 21:47 编辑
走在路上，一把遮阳伞不翼而飞，或者我的脑袋（有时是肩膀）被一只手轻轻敲击一下，对于我来说，这都很正常。要是身后突然传来如狼似狗的叫声，我也不必恐怖得大叫。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小子开始用这种另类的方式爱我。 餐桌上吃饭，不经意间，我的拖鞋就没了，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的脚悄悄拖走又不声不响地藏起来了，藏起后并不曾露出任何诡秘的暗示……等到我自己觉察到鞋子差一只时，急急地朝他要，他才告诉你，在哪儿，在哪儿。不藏鞋子也行，在桌子底下，用他的脚钩我的脚，钩一下，笑笑就算了吧，他偏偏意犹未尽，直到搅扰得我心烦气躁起来。他才灰溜溜地停下自己的脚。 你想睡个午觉吗？好。总有一只手来捏捏你的鼻子或搔搔你的耳朵或挠挠你的脚板心或轻轻拉一下你的头发——每当他刚开始这样做时，我还是很友好的。但若极度困乏，而他又一直骚扰个没完，那我就很愤怒了。每当这时，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那，好吧，好吧。你睡吧，我不逗你玩啦。” 有时，他说要和我比谁的腿柔韧性更强，一比，他就输定了。我们平躺下来，他的腿能竖起的位置最多与身体成60度夹角，而我，可以与身体几乎在一个平面上。嘿嘿，他一般是不服我的，但对这一点，输得心服口服。 比踢腿也是。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走在校园幽径上，儿子说，踢踢腿吧，看谁踢得高。我第一，儿子第二，老公摆尾。好多年了，这个名次的排序一直都没变过。 他，似乎有意无意就把我这个妈妈当成他的“伙伴”了。这种现象让我反省和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作为独生子的他，是否在生活中有一种孤独感呢？ 我思考得出的结论是：应该有这个方面的原因，但只能如此了。可更多的原因应该是，与我们母子俩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嬉笑逗打”的亲情关系出现在生活中的情形有关。有个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儿子小时候特别喜欢，每天看，都看不够。看了，还给我要橘子灯，要小阁楼，要……反正都是“大头儿子”所拥有的幸福和快乐！橘子灯，我和他一起做了几个，小阁楼却一直都没法满足他（现在的他恐怕早已忘了吧）。在异乡的日子，没有一个其他的亲人，没有更多的朋友，工作之余，总是由我带着他到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咱俩简直就是把日常生活演绎成了“大头儿子和小头妈妈”呢！那日子多单纯多快乐呀。一晃，自己长大了，不经意间，彼此的关系好像也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他或许也说不清楚，但真实的情况是：内心深处拒绝，并且仍愿意把亲爱的妈妈当成他儿时的玩伴。 他的坏习惯 十多岁的大孩子了，洗澡完毕，一丝不挂，三两下蹦到床上去。我和老公三番五次对他讲，现在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大庭广众之下一丝不挂从浴室出来，得穿件衣服。我还补充说，原始人还要用树叶来遮遮羞哩！可他振振有词，我这哪里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就是在自己的家里吗？自己的家里怕什么？我说，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还有爸爸妈妈呢？他又说，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怕什么？老公说，那要是家里有客人，你也这样吗？他说，有客人在，我当然要穿衣服出来啦。他还说，原始人用树叶遮羞，还不是因为在外面吗？对此，我们说了好多次，都无济于事。现在依然如此。 有时，他洗完澡赤着身子趴床上就央求我像小时候那样去摸他。现在我一般都不去摸，因为我觉得他长大了，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偶尔我也会去抚摸下，满怀怜爱的摸着摸着，我就想：咱家的小子怎么就成熟得这么慢呢？要是他没睡着时，见我离开，他也会似乎心怀感激地说声：“谢谢妈妈！你也早点睡吧。”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中也不禁一热，啊，孩子看似不懂事，其实他的心还是知冷知热的。我说，嗯。你快睡吧。Good night! Good dream!他也迷迷糊糊地说道，Good night! 家里的沙发垫子只要他坐上去了，一眨眼就大变样了——垫子一半在沙发上，一半在地上。吃过食物的塑胶袋或瓜果皮等，很少记得丢往垃圾桶的。我总是一再的提醒，甚至警告，可效果都不大。我仔细观察又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不愿意去做。因为不愿意，所以心思也往往专注于其他的事（他的小脑袋瓜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从而导致忽略这些细枝末节。但作为母亲，我依然担心，于是打探了下他在别人家里的表现，打探的结果截然相反：很懂事，很讲礼貌，很能把细节做好。 他吃饭也是很叫人操心的。吃饭之前，总想搞下电脑，一搞就搞得不想离开。好不容易叫来了，吃个饭又摸手机，或者看电视。家里放的水果糕点，难得一回自己去取来吃。吃完后的果皮塑胶袋也随手一放。当然，他也从不曾细细的享受一回食物的味道，即便嘴巴里在吃，脑袋瓜里也是在“异想天开”的。他常常感叹说，吃饭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将来人类都吃喝极小的一瓶营养液就足够啦。当然，咱们家三口其乐融融聚餐于饭桌的情形自然也是有的。只是因为他这样子，所以这样的日子比较难得一些罢了。 他调皮捣蛋不懂事但实话实说，也是蛮可爱的。比如，要是我生气了，有时他就会撒着娇变着法儿地哄我。前天晚上，老公聚会未回，家里就我和他吃晚餐。我早吃完了，可他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因为他一边吃饭一边拨弄手机。我陪着一旁都急死了，叫他快点吃，不搞手机。说也不听，我便生气的叫了一声：“你就不能快点啊！？我的青春都耗在了你吃饭上了！”说着，一把夺过两个手机，赌气跑房间里躺着了。他先观察了一下，估计是看我在哭没有。接着就撒娇似的说道：“妈妈。别生气啦——你看，我一会儿就吃完了。”说着，还过来轻轻柔柔地拍拍我，仿佛是想安抚一下我的难过。果然，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有一次，我对他讲做人的道理，意在要他懂事一些。最后我还摆出小他三个月的灵芝妹妹来作为例证。我说，你看灵芝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她多懂事，在家里不要她妈妈操一点心，能够体谅大人的辛苦。就拿吃饭来说吧，她总是像大人一样规规矩矩坐桌子上吃饭，吃完了才离开。他却说道：“好。那以后我就喊她灵芝阿姨——灵芝阿姨你好棒！”顿了一顿，又说道：“哼！做大人有什么好的？我就要做孩子。孩子开心、可爱！”唉，唉，我摇头叹息：看来，我唯有战战兢兢地陪伴着他超慢速度的成长了。 “知道”和“体道” 他三五岁就特别会读书，知道的东西也很多。曾毫不羞惭地在我面前宣称自己“学富五车”，听说如今在学校里，班上也有同学说他“博闻强记”，还开玩笑说，要是去文科班，一定是“老大”。至今我都还深深地记得三年前他对我说的话。那天晚上，他临睡前，似乎很激动：“妈妈，我为我自己的人生已经作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大学毕业后，我就去经商，经商赚足了钱就周游世界，周游世界之后，我就继续深造，安心做学问。”啊！作为一个母亲，我简直是太幸福太激动啦！他毕竟当时才11岁多啊！不管怎样，当时的他能有这样的人生展望是可喜可贺，也是难能可贵的。记得当时我是大大的赞扬一番，还努力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的。 他读书多，按说懂得的道理也自然不会少。也确实，无论是在异乡还是如今回到故乡，左邻右舍都夸他懂事、能干。学校里，老师和同学们的评价也还不错。可在自己家里，他就是这么一个长不大的调皮蛋。有一回，我曾和同事论说过“道德”。我以为，道，大致可分为“知道”、“体道”和“悟道”三个由浅入深的层次。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了，其实什么道理都是懂得的，也就是“知道”，但在“体道”方面却做得很不够，不能严格的约束自己去按“道”的要求去做，至于第三个层次“悟道”，一般人都很难做到，之于现在的他则更是遥远的事情了。儿子“知道”却不能“体道”，不一定就是缺乏践行的勇气，有时可能只是因为淘气，或者说内心深处拒绝长大，反而更渴望重温小时候的馨暖时光，所以在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面前，就表现得很是放肆和嚣张。当然，也可能是习惯所致。说去说来，终究应该归结于其人格和心理方面还没有成熟。他的表现，用一句口头语来概括就是“醒着煤”或“阳煤”。呵呵，外地人对此可能不太懂。大意就是心里明明知道应该这样，在行为举止上却偏要表现得那样。 不过，总的来说，他还一直算是个品学兼优的又聪明漂亮的好孩子吧。 坏妈妈、妈妈坏 他这学期读高中了，学习时间也更加紧张起来，在家里的时间也比较少，午间小憩的时间非常宝贵，总共才20分钟左右，要是磨蹭了或被其他事儿耽搁了，20分钟也没得。或许是时间的原因，亦或许是上高中了真的真大一些了的原因，近来即便咱俩同一处小憩，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厉害地“掰”我了。 因为他学习时间非常紧张，所以一般生活中的事情都是我们在帮他做，也有些事，我一定要他自己去做，他就说：“哼！坏妈妈，妈妈坏！”刚开始，听他这话很是刺耳，毕竟一路走来，咱俩相处和谐融洽，沿途洒下了那么多那么多“快乐母子”的幸福旋律，俺可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阳光妈妈”呀，如今竟然横眉竖眼地说俺“坏”。俺心中能好受吗？后来，发现这浑小子说这话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到更像是他“逗”我和“爱”我的另类方式之一。想通了，我便不再为此而在意和生气了，这一年多来，对于他赠与我的这个“新词汇”和他完全自创的新歌曲，我也听习惯了。有时他放学一进家门，我还会开玩笑地说：“快去洗手。瞧，坏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水果。”他依然是唱着自编的歌曲“妈妈坏，妈妈坏，妈妈就是大大的坏……”去洗手间。 他在我面前还爱说的话是“都怪你”。我和老公都教育他不能随便埋怨别人，凡事要多从自身找原因。我还说，你这样说习惯了，以后对别人也会无意中说出来的，这样多影响人际交往。他嘿嘿一笑，说：“我就对你说‘都怪你’，对别人，就说‘都怪我’。嘻嘻。” 昨晚，我回家晚了些，他在写作业，却竖着耳根子听着我开门的声音。我的身子才闪进门内，他就开始大声嚷嚷：“啊！你回来得可真是早啊！实在是早！——哼，我知道，你在办公室写文章写到9点，再去运动场跑2个小时的步。你真是会争分夺秒啊！”他连讥带讽的话语其实也透露了他内心对我的依恋。他希望一回家，就就看到亲爱的妈妈啊。我心中不觉涌上几分歉意：“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对你的意见，妈妈虚心接受并决心——下不为例，好吗？”“这还差不多。”他在书桌前一边写作业一边故意拖长调子咕哝了一句。 对不起我的智商 他的国庆假期已满，昨晚就带着他那一大摞试卷上学去了。那些试卷，我没有看，也不想看，高中了，学习方面的事，他就自己管理去吧，更何况，还有厉害的老师哩。——确实不知他做得怎么样，但我却知道他每天做着做着就发起感慨来：“唉！这些试卷上的题啊！真是太对不起我的智商啦！”我听见了，想笑，却又不禁有些担心：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啊——自信当然好，可也不能眼高手低呀！ 他上学去了。今天，家里清静多啦！如此，我也才能安心写点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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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6 17: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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