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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谢思球
想说一说张爱玲和她的《色·戒》,说一说缘的故事。
李安根据张爱玲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色·戒》,在威尼期电影节上获得了最高奖金狮奖,媒体进行了连篇累牍地报道,《色·戒》这部小说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也再次见证了张爱玲著作的永恒魅力。
我感兴趣的并不是电影,而是小说本身。张爱玲,这朵乱世里的凄艳玫瑰,这样一位才情似海、风华绝代的奇女子,竟然用了长达30年的时间来写作这部只有28页的小说《色·戒》!这太不寻常了。是什么难倒了她呢?我想,只有一个字:情。她要在这部薄薄的小说里决定爱情的命运,代表所有的女性。所以她犹豫、举棋不定,她不知道如何决定小说中女人公的命运,不知道如何决定爱情的命运。所以,与其说她用了30的年时间来写作,不如说她用了30的时间来思考。爱情,像一座山,横亘在她的面前。
《色·戒》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日伪时期,岭南大学的几个热血青年想用美人计来暗杀汪精卫手下的大汉奸易先生。于是,为了革命事业,女学生王佳芝挺身而出,不得不违心地献身易先生,并取得了他的信任。经过两年时间的潜伏,机会终于来了,暗杀的地点确定在一家珠宝店。在易先生为王佳芝挑选戒指的时候,王佳芝动情了,感情战胜了理智,她觉得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于是,在暗杀即将成功的关键时刻,她提醒他赶快逃走,筹划了两年余的暗杀行动功亏一篑。除了一人逃走之外,心狠手辣的易先生下令杀害暗杀团全体成员,当然,也包括救了他性命的心爱的情人王佳芝。
有人说,张爱玲在小说中用易先生影射负心的胡兰成,感觉有点像,毕竟,胡同样是汉奸,同样带着一个女子的爱情逃之夭夭。
莎翁的《麦克白》中有一句经典台词:人生如痴人说梦,就是一场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可惜,王佳芝死了,爱情还是败了,在它即将胜利的时刻,张爱玲也败了,所有的女人在心里都败了一回,败得很惨。一地的血,痴情而温暖的血,可惜,它救活不了冰冷的爱情,它泼在了乱世中上海难的大街上,只有一地污泥和散乱的脚印。爱情的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从没有来过。
张爱玲是一位非常“残忍”的作家。她的每一部小说,前后情节对比非常突出,落差很大,往往让人不堪读、不忍读。前半部,爱情刚刚开始,正是两情相悦时,一切都是新鲜的,温暖的,然后,命运总是在爱情猝不及防的时候显露出它的狰狞和无情,让人毫无还手之力。等到风流云散,不要说爱情,我们对自己都突然感到陌生。
《半生缘》里,沈世钧和顾曼桢,在三十年代的旧上海,他们在非常清贫的生活里萌生了爱情。冒着霏霏的春雪,沈世钧为顾曼桢去寻找一只丢在野外的手套;本来是一个人送另一个人,可是为了多牵一会儿手,送到目的地之后竟然又双双折了回去;看着她擦燃了一支火柴,就像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样,一个火眼一个眼地点燃炉子,生火取暖……都是一些琐碎的事,一些微不足道的日常,但都是一些让生命温暖如春的细节,是初生的爱,带着阳光和雨露。然而,结局呢?
顾曼桢中了姐姐的阴谋,竟然被她那个流氓式的投机商姐夫祝鸿才污辱并被关押达一年之久,后来生下了一个孩子,并在姐姐病逝后,不得不嫁给了他。然后是死气沉沉生不如死的婚姻。顾曼桢再次见到沈世钧已经是在十四年之后。十四年,他们已经错过了许许多多,再也回不去了。
想想这书名,为什么叫《半生缘》呢,是因为这缘只有前半生,很短暂,并没有走得太远。那么,请问,什么是缘?
也许没有人能解释得很清楚。
想起一首歌《遇见你是我的缘》,歌并不怎么好听,但觉得这名字挺好。不经意间,人与缘遇;未解意时,缘已飘散。
缘的温暖与苍凉。回过头来再看那篇短短的小说《色·戒》,让我们更加觉得缘的缥缈,爱的脆弱,命运的无常;让我们觉得,爱,有时是多么艰难。
我常常在午夜里醒来,看见明月挂在中天。月华如水,透过窗子,映照在脸上。天地间静寂无声,天地间只有月光在静静地流淌。咫只之间,千山之外,唯见一轮斜月孤明。没有纷扰,也没有困惑,爱与恨的故事都还在悄悄地睡着。只有月光照在脸上,纯净,温暖,像初生的缘。此时,便觉得人生无限美好。至于天明后的坏天气,就不去想了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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